&esp;&esp;可现在她衣上沾了污血,白牡丹成了红芍药,血渍深入纹理,就算能洗干净这身裙子也算是毁了。
&esp;&esp;阿烟看她周身狼狈止不住地跺脚:“唉呀,怎么搞成这样……”
&esp;&esp;谢神筠抬手,她立时噤声。
&esp;&esp;沈霜野抿唇盯着她,这才反应过来先前谢神筠先前躲在他身后到底是为了什么。
&esp;&esp;谢神筠爱洁,他早便知道。
&esp;&esp;烛火被微风吹得轻晃,谢神筠雪白面容上那一点红色极为扎眼,她神情愈冰冷,眉眼却愈发秾艳。
&esp;&esp;她再开口也是颐气指使:“这条裙子你得赔。”
&esp;&esp;沈霜野眼底幽暗:“我方才救了你。”
&esp;&esp;“我方才也救了你。”谢神筠从袖中摸出丝绢一点点将面上血渍擦干净,“这是两码事。”
&esp;&esp;脸上的血能擦干净,发间却仍有血污,她周身狼狈仍似披红拥锦,生死一刻也不能叫她动容。
&esp;&esp;对身上沾血的厌恶却是真真切切。
&esp;&esp;谢神筠将绢帕收入袖中,道,“放心,这裙子我今日穿了一天,不叫你全赔,也就是半年俸禄而已。”
&esp;&esp;“那我这半年可得喝西北风了。”沈霜野闻言,拇指按着刀柄,说,“郡主是打定主意要讹上我了。”
&esp;&esp;“沈侯爷用词可得谨慎些,什么叫讹?”谢神筠抬眼,面上析出点似笑非笑,“若不是你,我如何能惹上今日一桩祸事?”
&esp;&esp;谢神筠说得信誓旦旦,好似真看不出来后面那名刺客是径直冲着她去的。
&esp;&esp;沈霜野拔下深入窗棂的袖箭,沉沉看她,说:“那名刺客可是冲着郡主来的。”
&esp;&esp;方才生起的小火炉在混战中被踢翻,炭火撒了一地,还有零星火星在血中苟延残喘。地上的污血濡湿了沈霜野袍衫下摆,原本深色的衣衫还未干透,沾了血渍颜色更深。
&esp;&esp;经了两场生死力博,他同样狼狈不堪,但气势愈发冷漠沉着,如霜侵寒秋。
&esp;&esp;“是冲着我来的,”谢神筠淡道,“但侯爷怎么也不想想,前后两场伏杀的相同之处。”
&esp;&esp;舱外人早循声望了过来,宣蓝蓝攀着门框往里看:“这是怎么了?”
&esp;&esp;“你、我,还有宣世子,可都是经手过燕州城外那批贡物的人。”
&esp;&esp;谢神筠踩着凳子下来,目光扫过舱内一片狼藉,轻声说,“我若遇害,今日众人焉能得好?”
&esp;&esp;谢神筠敛了神色出舱去,阿烟亦步亦趋的跟着她,两岸灯摇烛红在夜色中分外清晰。阿烟先前赶着船朝近岸处漂,只图以最快的速度上岸,不求岸边有泊船处,此时船已近岸,渐闻人声。
&esp;&esp;此地偏僻,无甚人来往,但远处人影憧憧、喧嚣鼎沸,尘世烟火气吹散了肃杀氛围,叫人的心都在这喧嚣中安定下来,有恍如隔世之感。
&esp;&esp;宣蓝蓝喜道:“靠岸了!”
&esp;&esp;这日原是游湖赏春散心,过得却叫人心惊胆战,宣蓝蓝早就受不了了,寻是徐州被流放的府兵之一吧?流放至庆州的府兵只活了他一个,因为俞辛鸿在矿山案之前就吩咐人秘密地杀掉他们了,要在矿上伪装出意外很容易,但俞辛鸿为什么要杀他?”
&esp;&esp;沈霜野微微眯眼:“你在找他,不仅是因为他握着庆州矿山的证据。府兵通匪的案子同样有蹊跷,贡物被劫和你有关。”
&esp;&esp;“贡物被劫就是关键。府兵被灭口只意味着一件事,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呈堂证供。”谢神筠道,“私铸兵甲算什么,铸出来的兵甲被送到了哪里才是重点,又是谁在用这些兵甲?侯爷是带兵之人,你应当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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